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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惯性思维下，家人，在球员的职业生涯中一直扮演着陪伴者的角色。但如今，父母、兄弟姐妹、爱人等亲属纷纷活跃起来，成为了决定顶级球员命运的关键人物。

　　1989年5月20日，南特对戛纳，一场几乎没什么人关注的比赛，成为了齐达内职业生涯的开端。

　　对日后叱咤风云的法国中场来说，那是一个标志性时刻，对他的家人亦是如此。比赛结束后第二天，齐祖的父亲斯梅勒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，按时上班、正常下班。对儿子迈进职业足球世界这件事，他一个字都没跟朋友或同事说。或许因为天生内向，或许因为他也不敢确定，自己能否陪伴儿子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。

　　

　　始于阿内尔卡？

　　在那个年代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。如今，我们已经无法统计，有多少家人会参与到球员的职业生涯规划和管理中。尤其是顶级球员，“家人影响”所占的分量越来越重，从梅西到内马尔，从姆巴佩到霍兰德......尽管他们身边经常会有一名经纪人或者律师陪同，但绝对少不了一个拥有话语权和决定权的家人。

　　

　　我们无法统计出家人参与球员生涯决策的官方比率，但许多业内人士估计，应该在50%左右。21世纪第一个十年，伴随着运动员委托代理业务的蓬勃发展，这种趋势增长明显。

　　以前，经典的球员父子关系，是二者出于对足球的热爱，由父亲将孩子带上足球道路。激励和陪伴，是父亲的工作。如今，家人涉足选手职业生涯，更多体现在经济层面，这也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足球这门生意的面貌。

　　

　　上世纪末、本世纪初活跃在法国足坛的经纪人布拉努瓦尔·奥奇尼表示，早在30多年前，家人就已经参与到了球员生涯的决策当中。“当时的方式，与现在截然不同。当年是经纪人帮球员家长付房租、买冰箱，或者买辆车，方便他们来看孩子踢球。简而言之，只是提供一些方便。而且多数时候，不是球员家人提出要求，更多是经纪人出于建立信任和友谊主动付出。这也很正常，因为在孩子学足球的最初几年，都是他们的家人在支付交通、装备、餐饮等各方面费用。”

　　改变始于何时？“我们可以用尼古拉·阿内尔卡作为参考。”1999年，年仅20岁的法国前锋，以约合3500万欧元的天价从阿森纳转投皇马。“一年后，在伯纳乌郁郁寡欢的尼古拉希望回到巴黎，他的几个兄弟开始插手转会，甚至想直接主导交易，这在之前可是闻所未闻。”

　　

　　当时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，争议也是久未停息。如同一名与阿内尔卡相熟的前法国国脚所说：“不用撒谎，这让很多人感到不爽。你们还记得吗，当时大家把他们称作‘阿内尔卡阵营’，一切都搅和在其中。职业生涯、转会费纪录、家人......虽说饱受批评，但这也不算丑闻，因为尼古拉的两个兄弟非常聪明。可以说，是他们打破了原有秩序，开创了新的生意模式。”

　　不过在奥奇尼看来，这种模式，换来的未必是真正的“成功”。“看看尼古拉的职业生涯，远低于人们的期待。他在俱乐部选择上作出了许多糟糕的决定，他原本可以为利物浦这样的顶级球队效力更长时间，但却将大把时光都浪费在了二流球队。”

　　

　　利物浦的愤怒

　　由此开始，家人开始介入转会，并对球员的竞技、经济前景产生重要影响。2018年夏天发生在费基尔身上的故事，就非常具有代表性。

　　当时刚输掉欧冠决赛的利物浦，已基本确认里昂攻击手加盟，因为早在4月中旬，克洛普就与球员本人完成了会面。麻烦在于费基尔和他的家人，与经纪人让-皮埃尔·贝尔内关系不好。这位在法国足坛大名鼎鼎的经纪人，2015年甚至(为了俱乐部利益)强迫费基尔选择法国国家队，而不是阿尔及利亚。贝尔内早早与利物浦谈好了一切条件，但却没有将其告诉费基尔的家人，尤其是佣金数额。而费基尔的连襟，随后展现出了强大影响力，并决定了球员的职业命运。

　　

　　俄罗斯世界杯前，贝尔内带着两名律师与利物浦高层会面，费基尔的父亲因故缺席，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连襟，及其他找来的一名律师。费基尔的家人斥责贝尔内根本没看初始合同，坚持认为球员应该获得佣金的50%，转会就此搁置。利物浦方面非常不爽这种闹剧，因为想完成转会，他们要跟提出不同要求的两个阵营都达成一致。于是，“红军”转而启动B方案，签下了瑞士中场沙奇里。

　　英、法媒体对转会失败的原因各执一词，有传闻说，利物浦考虑到费基尔的膝伤，希望降低价格，但这并不是实情。真正的原因，在于两个阵营完全无法达成一致：贝尔内拒绝把佣金分给费基尔的家人，而没有“费基尔代表团”的同意，转会就不可能完成。

　　家人参与转会，还出现了另一种趋势，那就是家人对尚在青训阶段的球员的经济控制。曾在法国多家俱乐部任职的特鲁瓦体育主管菲利普·沃热瓦告诉我们：“长期以来，父母满足于陪伴孩子的足球计划，就像陪同孩子进入一所新学校。只要看到俱乐部在足球培训和学业两方面给孩子提供保障，他们就会给予我们绝对的信任。但现在，情况不同了，他们一开始就会找你谈钱。”

　　一名长期在法国南部搜寻足球人才的球探表示，转折点在于本阿尔法。“他当时还不满14岁，几乎所有俱乐部都想要他，竞价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。对青少年球员的经济控制，由此开端。如今，孩子们的家人都很直接，上来就谈钱。当我告诉他们，还有其他选择标准时，球员的父亲或哥哥就会说：‘你们有球场？装备？教练？好吧，和其他俱乐部一样。所以，如果你们想要这孩子，就得给钱。’对他们来说，各家俱乐部对小球员的职业生涯规划，都是差不多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另一名经纪人的话语中透露着无奈：“在金钱数字面前，父母会变得很盲目，姆巴佩的成功例子更是让他们疯狂。在巴黎，一些小球员的家人居然会索要200万欧元签字费，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在高水平舞台站稳脚跟。”

　　“一名巴黎圣日耳曼的年轻球员，原本要被租借给比利时俱乐部奥伊彭，因为他需要更多比赛机会。然而上飞机之前，父亲打电话要儿子调头，因为他刚刚得知，如果孩子留在圣日耳曼、出现在一线队名单中，即便不出场，也能拿到35万欧元的赛季奖金。”

　　

　　女性代理

　　争夺年轻球员的竞赛如此激烈，而法国又是全球最出色的培训基地之一。直接把钱支付给孩子，是被明令禁止的，所以要寻求其他方式来绕过这些阻碍。就像曾为朗斯和勒阿弗尔当过球探的亚亚·本代拉利所说：“俱乐部有很多办法把钱转给球员的家人，以各种看上去正当的名义。具体来说，球员到了12岁，父母就能领到一笔钱。还有其他名目，比如安家费，即便球员一家本就住在俱乐部所在城市，或者说根本没有搬家。还有旅行津贴，哪怕球员没有去别的地方比赛。”

　　对于少数天赋极其出众的孩子，还有另一种方式：给球员的父亲一份球探合同，不管他干没干过、会不会干这活儿。通过设置虚构职位，将钱转给球员家人，达到目的就好。

　　

　　从俱乐部到经纪人，所有参与到足球生意之中的主角都明白，战争的核心，就是球员的家人。所以，各方都希望将王牌抓到自己手中。不管真实情况如何，代理人都会宣称：“我跟球员的家人关系很好。”言下之意：想接触到球员家人，必须通过我，所以俱乐部得提前考虑我的佣金。和齐达内出道那个年代相比，如今的足球生意，变得复杂了许多。

　　通常，那些看上去从球员日常生活中“消失”了的父亲或母亲，也会在得知某家俱乐部对自己的孩子感兴趣后突然回来。这也是麻烦的开始。比如跟妻子离婚的球员的父亲希望分一块蛋糕，然后跟孩子的母亲在转会选择上产生分歧......

　　在很多人看来，薇罗妮卡·拉比奥对儿子利益的捍卫，让许多母亲不再害羞。一名经纪人表示：“薇罗妮卡是一个值得关注的人物，她把儿子带进了欧洲顶级俱乐部和法国国家队，也很懂得做生意。”最近几年，人们认识了姆巴佩的母亲布芭卡(为捍卫儿子的利益，精心打造了一个团队)、拉米的姐姐、格列兹曼的姐姐，以及一些球员的妻子，她们都成为了谈判桌前不可忽视的人物。

　　

　　沃热瓦笑着说道：“以前，与我们对话的都是男性，比如球员的父亲、叔叔或者兄弟。但现在变了。在克莱蒙，有两名球员选择让妻子做自己的全权代表。球员的妻子越来越多地参与到谈判中，她们非常关注保险，以及职业生涯结束后的保障问题，很多人本身就是这些方面的从业人员。”

　　很多女性在谈判桌前非常难对付，但她们的感性，有时会让情况变得不同。

　　

　　一名经纪人透露道：“我想跟一个孩子合作，但其他经纪人也在竞争，包括一些非常有名的经纪公司。最终，孩子的母亲决定由我来管理她儿子的职业生涯。我问为什么，她说，孩子的父亲去世时，我给她打了电话、买了花，还帮助她处理善后事宜......这让她非常感动，而其他经纪人都是不闻不问。她说，这是人情味作出的决定。”

　　“真正的敲诈！”

　　作为IMG足球部的前负责人，布鲁诺·萨唐很关心最近几年球员家人扮演角色的发展和变化，并对未来忧心忡忡......

　　Q：对于球员家人在足球生意中的影响力增长，您怎么看？

　　A：这是非常危险的趋势。以前，我们只会在少数情况下与球员家人发生直接的经济关系，尤其是某些天赋出众的南美球员，比如阿圭罗，还有麦孔。那是为了寻求解决办法，去面对他们出现的问题。如今，球员家人会直接提出条件，这是完全不同的。

　　Q：您的意思是......

　　A：现在，能否与球员签约，取决于你能给他的家人多少钱。与球员合作之前，先得给出一笔钱，你认为这正常吗emc易倍中国体育官方网站?拉伊奥拉(已故)当初给了唐纳鲁马的家人一大笔钱，才获得他的代理权。要知道，以他的履历和身份，本该很容易说服球员与其合作......现在，一切都像是敲诈，真正的敲诈！

　　Q：您认为，家人对球员的经济控制是有害的？

　　A：我的一位同行，曾经历过超现实的一幕。他想与一名小球员合作，孩子的父亲立刻问他准备付多少钱。经纪人反问道：“你在这个生意中没有扮演任何角色，为什么要给你钱？”你猜那家伙咋回答的......“他是我播的种，有问题吗？”

　　本文作者：戴夫·阿帕多&纳比勒·杰利

　　本文编译：向波

　　本文原载于第840期《足球周刊》

　　发行日期：2022.5.5

　　图片源自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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